在天堂,你快乐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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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3年12月19日 晴 有风

深圳的冬天不冷,真的不冷,每天都有温暖的太阳照耀着这个滨海的城市。随便
批件外套就可以过冬了。

但是今天早上很冷,平时不刮风,今天的风很硬,吹在脸上干巴巴的痛。也许是
上天有意渲染气氛吧,让我在这样的天气去参加你的葬礼。

殡遗馆外聚集了两三百人,大都是你的同事,其余的人包括你的几个亲人和我们
七八个在深圳闻讯赶来的同学。寒风中,队伍排了老长。值得庆幸的是你是平安
保险的员工,这么的企业,做事也颇为大气,场面组织得有模有样。我对身边的
同学(也是同事)说,要是出事的是咱俩,咱公司估计不会给我们开追悼会。顶
多发个内部通知,告诉大家我们死了,让其他的人多加小心,注意安全,谁让深
圳的。同学苦笑了一下,笑容和风一样凄凉。突然我又觉得上天和你开了一个很
大的玩笑,那么多同学,就你一个人进了保险公司,而且叫平安保险,但是既不
保险,又没有得到平安。

追悼会开得正式而简短,亲人出席,你的母亲,我一眼就认出那是你的母亲,和
你长着一样的眉眼,被家人搀扶着走了进来,一双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不堪。那一
刻,催人泪下,瞬间,英年早逝、客死他乡、孤魂野鬼、千里奔丧、老来丧子、
白发人送黑发人,等一系列词语涌在我的脑海,以前,只是赞叹古人对文字应用
的精妙,如今,当我亲自来操作这些词语的时候,却发现,字字都是伤人肺腑,
每个词语都包含了那么多的悲伤在里面。

我很熟悉自己,但还是惊叹于自己为什么总是在大悲之时,仍能有清晰的思路来
思考很多东西。平安保险的一个领导人致悼词,我惊叹对一个小员工的死会做的
这么隆重,更惊叹对你的评价和定位是那么准确,每句评论都客观而朴实,简短
的悼词中对你的性格和为人作出如此全面的定位。如果躺在棺材里的人是我,又
会得到怎样的评价呢?

大厅对面高挂了你的大头照,依旧是那张白皙文静的脸,大大的眼睛,不是很有
神,但却象一团雾,朦胧而美。和大学课堂上的你一模一样,没有丝毫的改变。
不同的是此时你只能躺在雕花的木制棺材中,身上堆满鲜花,却闻不到花香;身
边无数亲人朋友唤,却听不到他们的呼唤,也不能回答。

山坡上的风更加凛冽,伴随骨灰的还有一个芭比娃娃,有了这娃娃,你在天上就
不孤单了吗?我抬头望望天,深圳的天就是蓝,蓝的一望无际,蓝的一尘不染,
蓝的空空如也,我看不到你,但我知道你看得到我们。不然,为何当我说我替*
子给你烧一箸香的时候,你会用一阵猛风吹息右边那支火红色的蜡烛。我知道,
我能明白。因为我很早就曾透过你雾一般的眼睛,看到过一种光泽。那是一种渴
望。可如今,你却要带着这遗憾走了。

青青的山坡上,又多了一冢。23年的人生,曾经拥有的青春、美丽、亲人、朋友
,在这一瞬间,化为一股青烟,只留下一抔灰烬,在这山野之间,独自看日辉月
明,山青水绿,倾听泉水叮咚,虫鸣鸟啼。可是,这里是你想要的天堂吗?

在天堂,你快乐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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